杜飞的动作很快,从跳进院里到进入地窖,前后加起来也只有十几秒
地窖里边黑黢黢的,关上门之后没有一点亮光。
却并不影响杜飞的视线。
他进来之后,站在门后稍微停顿一下,适应了一下黑暗的光线。
然后快步走向地窖的一个角落。
在那里摆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沉重的木架子。
幸亏是夏天没有囤积,大白菜和土豆、萝卜。
木架子上空荡荡的。
杜飞上去伸手抓住架子底下的横梁。
因为常年没人动过,那底下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还结着乱七八糟的蜘蛛网。
好在杜飞手上带着扎钢厂发的劳保手套,对于这些浑然不惧。
紧跟着抿着嘴“嗯”了一声,手臂和腰腿配合发力。
一下就把足有百十来斤的木架子提了起来。
顺手往边上一挪,让出下边的地面。
木架底下不像外边,因为经常有人进出,红砖铺的地面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黑泥。
这下面仍能看出砖头本来的颜色。
杜飞走过去拿脚跺了两下,顿时一块砖头就出现了松动。
从兜里拿出一把螺丝刀,蹲下去将松动的砖头撬开。
而在那砖头下面,明显能看见被老鼠门牙嗑过的痕迹。
在这块砖头下面,本来还有三层红砖,才能通到下面的暗格。
但这三层红砖在此前已经被小红咬出一个大窟窿。
只剩下最上面这一块遮掩。
现在这块砖被起出去,直接露出一个比手臂粗出的洞口。
杜飞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立即伸手进去,同时开启视野同步。
这个时候小红就在底下。
倏地一下,杜飞的视野转换,来到小红这边。
顿时就见上面一只大手从洞里伸出来。
这种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见自己手的感觉,真有点怪怪的。
随着杜飞摸到了下面暗格里的箱子,他立即收回视野,随即击中精神,开启随身空间。
毫无悬念的已经把那口皮箱,连同外面包着的油毡纸收走了。
为了确认没有任何遗漏。
杜飞再次视野同步过去,发现暗格里边再没任何东西。
这才心念一动,从随身空间取出一些事先预备好的,已经和号的水泥,抹在那块砖头上,按回到原处。
又用手一抹,擦掉溢出来的水泥。
等水泥干了,在外边基本看不出什么异常。
再把挪开的木架复原。
杜飞直起身子,退回到地窖口,最后看了一眼。
随即通过视野同步,找到空中的小黑,确定外边没有人。
这才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
再关上门,顺手把拿下来的锁头又挂回去。
只不过杜飞能利用随身空间把锁头拿下来,却不能原样放回去。
只是象征的挂在那里。
等明天有人发现,多半会认为是共用地窖的邻居没锁好。
杜飞身手矫健,又按原路返回,翻墙出去。
直至此时,杜飞才微微松一口气。
而从他进去到出来,整个过程,说来复杂,其实也就是一分多钟。
想到随身空间里的皮箱子,杜飞的心情不错,推上自行车,要掉头回家。
却刚出小胡同,忽然看见从西边走来了一个人。
这时小雨仍没有停。
那人撑着一把黑伞,穿着一身深蓝色工作服,头上戴着帽子,还带着一副眼镜。
慢慢悠悠的,好像就是个下班晚了的普通工人。
在雨伞下边,没法看清那人的面目。
但杜飞觉着这人好像有点眼熟,可到底是谁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皱了皱眉,心里念着皮箱,也没有多想,骑上车子,就要回去。
却在这时,那人也发现了杜飞,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此时杜飞也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上穿着雨衣,戴着宽大的雨衣帽子,根本看不见脸。
那人瞅一眼,没有任何表示,继续向前走去。
杜飞则骑上车子向他来的方向骑去。
可是还没蹬几下,杜飞蓦的反应过来。
为什么会觉着刚才那人有点眼熟了!
因为他走路的姿势,竟然跟魏老师十分相似,而所谓魏老师,就是王文明!
当初杜飞曾让小黑追着魏老师监视了很长一段时间,曾仔细观察过他形态特征。
想到这里,杜飞蓦的一捏车闸,立即命令正要飞回水塔的小黑跟上去。
然而,奇怪的是,就在这不到十秒的功夫,那个疑似王文明的人竟然消失了!
杜飞回头,根本没看见任何人。
即使是在空中的小黑,飞回来之后也一样没找到人。
这令杜飞感到一阵脊梁沟发凉,难道特么的半夜见鬼了?
杜飞暗暗摇头,再次蹬起自行车。
既然找不到人了,他也没太纠结,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找不到反而是一件好事。
说明很可能在这附近,就是王明明的老巢,或者一个重要的据点。
想到这里,杜飞的心头一动。
难道上次让他跑了之后,一直躲在这附近?
而另外一种可能,则是他来这里找某个人。
杜飞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个常常下地窖的胖老娘们儿。
会不会是找她来了?
如果是的话,这楚春花的一些可疑行为就完全能说得通了。
杜飞一边想着,一边命令小黑继续在这边盯着。
他自己则骑着车子,确认后边没有跟踪的,才回到四合院。
收起自行车,翻墙进院。
悄无声息的从月亮门旁边落下来,然后蹑手蹑脚回到家里。
杜飞心里惦着那口皮箱里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原想回家立即查看。
谁知刚一开门,就察觉到不对,屋里边有人!
之前杜飞临走,并没有关灯。
往里一看,果然是秦淮柔坐在他习惯坐的罗汉床上,翻着他最近没怎么看的《福尔摩斯探案集》。
该说不说,秦淮柔的侧脸真的很漂亮。
白炽灯下,低头看书,几丝刘海垂下,修长洁白的颈子,露着半截的圆润小臂……
听到门声,秦淮柔扭头一看,立即起身过来,娇嗔道:“大半夜,外边还下着雨,出去吓跑啥?”
秦淮柔只是埋怨,很有分寸的没有刨根问底。
杜飞一笑,也没跟她解释,一边解雨衣的扣子,一边调笑道:“这么早就来了,又想我啦~”
秦淮柔白他一眼,接过杜飞脱下来的雨衣,拿到一边晾上,滴滴答答,掉着水滴。
在雨衣里边,杜飞的半截袖衬衫也都被汗透了。
实在是这个时候的雨衣太厚了,尤其是大夏天的,穿着虽然挡雨了,却一样是一身汗。
当着秦淮柔,杜飞也没什么顾忌的,直接脱了一个光膀子,去卫生间接水,简单洗了一下,总算舒服多了。
秦淮柔跟在边上,一边伺候着一边说道:“对了,有个事儿跟你说。”
杜飞接过干毛巾“嗯”了一声:“你说~”
秦淮柔道:“是吕姐,他们家有个亲戚,当兵转业的,想上派所去。”
杜飞擦完了,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水。
茶水有些凉了,是秦淮柔自个沏的。
“什么亲戚,这么上心?”杜飞放下杯子,坐了下去。
秦淮柔则又拿一个杯子,给沏了一杯新茶递上去:“说是娘家外甥。人我见了,小伙子瞅着不错。吕姐头一回跟咱张嘴,我寻思咱尽量上上心。”
杜飞问道:“怎么不上厂里保卫科?不比上派所强?”
这个年代,厂里保卫科可不是后世的保安,权利比派出所还大,工资也更多。
如果不考虑将来的发展,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保卫科确实比派所强。
秦淮柔道:“我也问了,那孩子他爸就是公an,从小就想当公an。”
杜飞笑了笑,理由很充分。
而且听秦淮柔言外之意,之前都是人家吕处长照顾她,这是头一次找她帮忙。
真要是帮不上,虽然不至于影响她们的关系,但在吕处长的心里,秦淮柔的价值,或者说重要性,肯定要往下打折扣。
“转业兵~~~”杜飞微微沉吟,又问:“当的什么兵?”
秦淮柔不太确定道:“这我倒没细问,但原先吕姐好像说过,我记着……好像是汽车兵。”
杜飞一听,倒是信了吕处长这外甥是真爱当公an。
这年头汽车兵可吃香了,能开车,会修车,哪个单位都抢着要。
杜飞道:“这事儿不难办,不过派所也没汽车,上派所有点浪费了,回头找汪大成问问,他们那边还要不要人。”
秦淮柔顿时眼睛一亮,要真能把吕处长的外甥弄到市j去,那她可露脸了。
虽然都是当公an,但市j跟派所能是一个成色嘛!
到时候吕处长更得高看她一眼。
唧一下,秦淮柔冲杜飞狠狠亲了一口……
等到十一点多。
秦淮柔才顶着小雨偷偷走了。
杜飞在炕上躺了一会儿,心里还惦着刚从芳嘉园胡同拿出来那个皮箱。
干脆下地,把皮箱从随身空间取出来。
因为在随身空间里,已经清理了表面的尘土,拿出来之后看起来很干净。
杜飞带上手套,剥开外边包着的油毡纸,顿时露出了里面的皮箱。
这口皮箱的个头不大,表面是深棕色的,抱着金属角。
看材质,应该是铜的,长年在地下放置,表面上长了一层铜绿。
而且皮箱的表面,也有大面积的发霉。
估计再过几年,这口箱子就彻底烂了。
杜飞用手碰了一下,皮箱发霉的位置已经没什么强度了,稍微用力就剥落下来一大块。
他皱皱眉,立即心念一动,把皮箱又收回随身空间,清理干净之后,再给拿出来。
至少别往下掉渣,弄得到处都是,回头不好收拾。
皮箱用小锁头锁着,把锁头拿掉,掀开皮箱。
顿时露出了里面的全貌。
在左边是码放的满满的美元。
全是十美元的面额,一捆就是一千美元。
杜飞数了一下,一共是四十五捆,四万五千美元!
除此之外,还有惊喜。
在这些美元的空挡里,竟然还藏着大黄鱼!
之前杜飞通过小红的视野,钻进箱子里面查看,因为角度问题,只看见美元,没看见黄鱼。
直至清点美元,才从中间发现了明晃晃的大黄鱼,足足有二十多根!
按照现在两千二一根的价格,不算那些美元,这些大黄鱼,就值五万多。
看到这些,就连杜飞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这才叫‘人无横财不富,马无野草不肥’呀!
有了这些大黄鱼的加入,以后他再摆‘积木’就能摆出更多花样。
摆弄了一会儿,把美元和金条全都收进随身空间。
杜飞的目光看向了箱子的另一边。
最上面是一把九成新的54手枪。
伸手拿起来,沉甸甸的,退出弹夹,里面没有子弹,而且枪机和套筒都上了机油。
明显为了长期放置,事先做了保养。
在手枪的旁边,是一个封的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拆开一看,里边果然是子弹,一共有两大包,差不多一百发。
杜飞撸了几下套筒,他举起空枪对着窗户瞄了一下。
因为之前早有了手枪,这次又拿到一把,倒也没太兴奋。
比划了几下,就连枪带子弹,都给收起来。
再下面是一个笔记本。
之前杜飞猜测,这应该是野原广志的日记。
果然,翻开之后,又是熟悉的日文。
经过之前十几本日记的洗礼,杜飞的日语水平虽然没多少长进,却了解不少野原广志的书写特征,所以刚一翻开笔记本,心里就笃定了。
打开日记,先往后翻,看看这本日记写了多少。
不出所料,并没有写完。
整个本子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
杜飞看了一眼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
是1959年10月。
应该是野原广志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最终下决心改掉了写日记的毛病。
但这些写过的,他仍舍不得销毁,就一起封存起来。
杜飞大略翻了几页,本来就是随手。
却在这时,忽然“咦”了一声。
在日记本里,他不经意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王文明!
之前杜飞一直猜测,野原广志这帮人跟王文明有联系,甚至一度以为王文明就藏在天宁寺。
结果抓捕之后,却不是王文明。
在此之后,王文明跟石沉大海一样,再也没有动静了。
直至今天,在芳嘉园胡同那边撞见。
杜飞至少有七八成把握,那人就是王文明。
有了这个发现,杜飞立即仔细寻找,很快又找到‘王文明’的名字。
而且在日记里,还有很多用‘王桑’指代王文明的。
通过这些可以确定,在一九五九年之前,王文明跟野原广志有一段时间来往非常密切。
可惜杜飞的日语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没法从中发现更多线索。
心里暗暗合计,等回头找朱婷问问,看看她学没学过日语。
不过朱婷上大学那暂,应该是学俄语的。
如果没学过,那就让她学学,正好将来能用到。
杜飞一边想着,一边暂时放下日记本,转而看向日记下面的文件袋。
拿起文件袋,伸手去解封口的线绳。
却轻轻一碰,线绳直接断了。
杜飞皱了皱眉,打开文件袋,没伸手进去,直接把里边的东西倒出来。
结果“哗啦”一声。
随着一阵金铁碰撞的声音,从里面倒出一堆银元,大概有几十枚。
这些还没什么,更令杜飞在意的是,在这些银元当中,还有两块牌子。
表面是明晃晃的金色,但有些地方有磕碰的,露出了铜绿。
铜鎏金的腰牌!
杜飞的心中一凛,竟然又见到了这种来自庆亲王府的腰牌!
还是野原广志留下来的,难道说这鬼子当初也研究过庆亲王的宝藏?
想到这里,杜飞伸手拿起那两块腰牌仔细查看。
果然跟他手上那块一模一样。
又查看从文件袋里倒出来的其他东西。
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笔记本。
打开之后,里面写的都是汉字。
杜飞不由得仔细阅读起来。
这个小本子明显是野原广志的备忘录,上面记载的内容非常凌乱,明显是想到什么,就立即记下来,生怕回头忘了。
杜飞看了,反而更迷糊了。
上面写的内容,并没直接涉及庆亲王财宝来龙去脉。
反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记载了许多人的名字和籍贯,甚至是家庭住址和人脉关系。
在这些人名里,杜飞又发现了一个人——钱力!
当初在澡堂子遇见傻柱和钱三爷,在一起吹牛打屁,钱三爷曾提过,他爸叫钱力。
他们家是前清善扑营的出身,他爸则是在庆亲王奕劻的府里当侍卫。
而且,在这个钱力下边的人际关系中,杜飞还发现了钱三爷的名字,这就更没错了。
但从这个小本子里,杜飞发现的,看似有用的,也就仅此而已了。
其他的东西,也实在太凌乱,在缺少更多信息的情况下很难互相联系起来。
杜飞也没钻牛角尖,放下小笔记本,又看向那些银元。
因为长期放置在较为潮湿的环境下,这些银元有些发黑。
一开始杜飞也没在意,还以为就是普通的袁大头。
但拿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并不是袁大头,而是一种著名的,由英国人发行的,俗称‘站人’的银元。
正面是一个站立的武士,手持三叉戟和米字盾牌,背面是汉字的一元。
其实这种银元在清末民国时期,在华夏流通量非常大。
也是当时丧失货币z权的一个缩影。
只是野原广志在这个文件袋里收集这么多‘站人’是什么意思?
还跟那两块庆亲王府的腰牌,那个小笔记本放在一个袋子里,难道这些银元也跟庆亲王的财宝有关?
一时间,杜飞也想不出头绪。
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放下,看了一眼时间。
刚才不知不觉,居然过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明天还得上班,杜飞不打算熬夜,开始收拾东西。
把这些东西放回文件袋,连日记本和那把54,全都收了起来。
剩下这口皮箱,他也没准备留着,打算明天找个机会扔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然而,就在杜飞拿起皮箱子,也准备收进随身空间时,却忽然听见里面发出“哗啦”一声轻响。
杜飞耳朵很灵。
虽然那动静不大,但他仍听的真真儿的。
顿时心头一动,难道这箱子里还有什么东西?
想到这种可能,他立即仔细检查起来。
这次干脆直接拿刀子把皮箱里的衬布都划开了。
果然,在箱子底发现了一个非常小的夹层。
原本这个小夹层做得十分隐秘,却因为年头太长,固定卡扣锈蚀了,这才发出了刚才的动静。
杜飞心里好奇,这口箱子本来就藏在地窖下面的暗格里,本身居然还有夹层。
打开夹层,里面的空间非常小,只放着一个薄薄的信封。
杜飞心里好奇:“藏的这么好,会是什么东西?”
却也更加小心,先把信封收到随身空间。
仔细清理一遍,确保没有涂毒,然后才拿出来。
小心翼翼的将信封打开。
里边是一张发黄的纸。
打开一看,是一份协议书。
杜飞直接往下边看,签订协议的双方分别是阎x山和澄田赉四郎。
两人都用的毛笔签子,并且按上了人名章和公章。
表明这是一份相当正式的协议书。
杜飞又从头开始看,立即就明白了,这是什么协议。
原来在45年,日本投降前后,澄田老鬼子为了全身而退,跟阎x山暗中签订了密约。
将当时驻扎在山西的,日本第一军的一部分士兵,留给阎x山当雇佣兵。
作为回报,阎x山保证澄田的‘个人财产’可以顺利离开山x。
看到这里,杜飞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日本人已经失去了华北大部分交通线控制权,澄田老鬼子还能把三卡车财宝,顺利运送到平津,甚至上船出海。
其实,关于阎与澄田的秘密交易,早就有各种传闻。
澄田回到日本,还曾因为这件事,遭到非常严厉的质询。
他则推脱是士兵哗变,他已无力控制。
又因为没有实质证据,最终不了了之。
而被野原广志藏起来的这份协议书,却是板上钉钉的铁证,足以成为他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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