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琅是真没想到迴渊那个脑回路能歪成这样, 他绝大多数部分都是按照凌越海的冲分秘籍行事,但他忽略了一点。
迴渊是绝非凡人,冲分秘籍的效力对他大打折扣。
他人都给气蔫儿了。
最后装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取过发带,拐到自己那边屋, 闷头睡了一觉。
第二日从学堂下学, 就去找玥儿, 同她说迴渊已经同意让他跟去万鬼城寻求机缘。
迴渊那个闷瓜, 鲜少与人接触,晋琅又是他唯一的弟子, 自然是他说什么,大家就信什么。
吃了信息断层的亏。
晋琅装得很好, 直到第三日和大部队一块儿出发,迴渊都不晓得自己的小人鱼徒弟被自己气跑了。
去程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各个宗门大佬纷纷祭出飞行法宝,有的是四帐笼轿, 有的是法琴, 更有莲花座。
晋琅没有飞行法器, 还在想要不要去找小师姐蹭一下的时候, 一块儿出发的同宗师兄师姐将他围成一圈, 积极热情的邀请晋琅一块儿乘坐。
离谱的是,还有的师兄掏出一把精致的纯金梳子说要赠予晋琅当飞行法器。
“……”
你们这届修士的审美是不是太凄惨了点。
玥儿看晋琅被困在人海中无法脱身,便亲自来解围,但是晋琅一瞧她粉色的大茶杯法器,瞬间就失去了乘坐欲望。
是真的会谢!
就没有稍微正常点的东西吗?!
婉拒茶杯,晋琅选择与叶栖竹一块御剑飞行。
谢谢, 至少画风正常。
一行人准备出发, 晋琅就跟在叶栖竹身后。正要登上银剑, 就瞧见一旁来了个谦谦君子。
牧平,袁洲掌门首徒。
亦是本次百宗论剑魁首。
他和叶栖竹早年打过交道,有些交情,见面也能搭上两句话。见叶栖竹还带了个少年,便来打招呼。
“栖竹兄,这位是?”
叶栖竹回礼,满脸笑意,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我刚入门的小师弟,迴渊天尊亲传弟子,晋琅。”
但凡跟迴渊天尊沾点关系,都能成为众人焦点,更何况亲传弟子这四个字。简直就跟炸弹似的,百里震**。
牧平也算见过世面了,但听见叶栖竹这句,还是忍不住反问:“你是说迴渊天尊?天尊竟收徒揄翕了?”
他并非不信,叶栖竹怎么说也是沧澜宗首徒,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沧澜宗,说话自由分量,断不会同牧平扯谎。
但这件事太过震撼,以至于牧平消化不良。
就连其余几位在百宗论剑中获得名次的同辈都难维持平静,情不自禁侧目过来。
叶栖竹与牧平交谈期间并没有刻意地控制音量,一直在关注他们的别宗弟子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人群躁动,众人视线毫不遮掩地落在晋琅身上。
牧平在百宗论剑拔得头筹,万众瞩目此等殊荣应当为他所有,却被一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截了去。注意到众人注意都在晋琅身上,他心有不悦,却不欲表现,而是与众人一样,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金衣投去目光。
然后也同其他人一样,入眸第一眼,牧平就挪不开视线了。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特别好看的倒是万里挑一。
晋琅就是那个一。
晋琅大大方方任他们瞧,还对牧平回笑。
他眉眼平顺,谦和温顺,没有半分桀骜,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牧平心中那点不甘也被轻易抚平了,他对这个少年本身的兴趣甚至盖过了他的身份。
但没有留给他们多余的交谈时间,长者在前,一支大队浩浩****出发,遮天蔽日。
约摸着走了得有七八日,停到了一处临江的江南城镇歇脚,这镇子灵气充裕,景色怡人,长者稍作商讨,允准弟子在此多休息两日,之后再继续前进。
晋琅:“……”
懂了,春游嘛。
真他妈有闲情逸致。
沧澜宗财大气粗,包了镇上最大的一件客栈,但客栈也就二十来间房,他们此行三十二人,单间客房默认给带了几位长者,剩余的十几间就更不够分了。
赤水峰的三师哥见状,凑到晋琅跟前同他套近乎:“小师弟,要不要同我住一间?”
晋琅还没答呢,霄岚峰的五师哥按着头把人推开。
“去去去,跟你熟吗?就来套近乎!”他转头对着晋琅笑,“同五师哥一屋,五师哥罩着你!”
说起来,平日里晋琅跟他们没少说话,交情都确实是有的,但魔尊不喜欢与人同住,还是跟这群馋他美色的小蛮猴。
吵闹到最后,晋琅最终同叶栖竹住到了一间。
站在桌边,晋琅踌躇不安,略带歉意:“对不住师兄,晋琅总是麻烦你。”
叶栖竹对着床铺施了一道净水决,笑道:“照顾同门本就是师兄应尽的责任,不必过意不去。”
他也细心,早早就唤人在屋子里备了个巨大的泡桶,桶里皆是清水。叶栖竹搬着屏风遮住了木桶,对晋琅回眸一笑:“若是觉得身体不适,不要藏着,记得同师兄说。”
话里意思很明显,叶栖竹在暗示自己知道晋琅的秘密。晋琅前阵子忙着跟迴渊增进感情,倒忘了去灭叶栖竹的口。
失策。
但又转念一想,他尾巴这么好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况且迴渊也已经知道了秘密,那就更没有值得他担忧的理由。
也罢,随便吧。
叶栖竹日常无知无觉,死里逃生成就完成。
他们这批青年修士,林林总总来了少说有两百来人,还都挨着住,人来人往的,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店家将自家酿的仙醇搬上桌,那股沁人的醇芳顿时香飘十里,引来不少食客,宿于它店的修士们也被这股香味给引了过来,包括牧平在内。
小师姐不吃酒,和别宗的姑娘一块儿逛街去了,本来还想拉上晋琅。晋琅躲得快,待小姑娘们手挽着手上街了才从角落出来。
前厅在吃酒,晋琅不喜欢掺和那样的热闹,一个人慢慢悠悠走到临江边儿,凭栏独坐。
逢夏,江面荷花开得正好,晋琅两手交叠,下巴搁着手臂趴在栏上,凑得近,还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着幽幽清香。在夜色中沉寂的江水倒映着摇曳的烛光,恍恍惚惚看不大清。
歌声顺着风悠悠飘来,晋琅侧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遥遥望见江上行舟的歌女曼妙的舞姿。
轻盈的脚步伴随铃铛声响越行越近,晋琅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怎么都不动弹。
即便是那人走到他身后,娇柔的男声在夜风中请响。
“属下凌越海参见尊主。”
他不回话。
“属下一接到尊主的消息便立即派人打探,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凌越海继续道,“原本沧澜宗就与魔界积怨已久,树敌颇多,可不止是咱们想折腾他们,还有许多记名或未记名的散魔呢。”
其实作为魔修,凌越海也不大乐意管沧澜宗的闲事儿,他巴不得那些不要命的魔修冲过去捣毁沧澜宗,闹得越大越好。但架不住顶头上司要管这件事,他只能默默地把这心思往肚子里缩。
晋琅在正面悄悄翻了个白眼。
憨批。
要是散魔生事,到时候逮住直接打死了事儿,可若是他编制体系下出了问题,到时候迴渊还得把账算到他脑袋上。
呵,魔尊百年背锅基业日益雄厚,虽然这口锅很轻,但保不齐会让他在迴渊心中的好感负数值再降个七七八八的。
晋琅还是想捞一捞自己,多刷刷好感度,万一呢?
是吧。
而且沧澜宗要是出什么问题,迴渊那个大圣人哪还有心思关注他。
得把阻碍他的一切可能性都扼杀在摇篮里。
晋琅干劲儿来了,他坐直身回头,话在看见凌越海一身妩媚妖艳的舞男扮相之时卡在了喉咙里。
轻纱银链不庇体,啥也没遮住,却又啥都遮了一层。当晋琅视线从他胸口部位扫过,清晰明了那铃声从何而来了。
……。
玩得挺花啊。
会玩还是你们魅魔会玩。
还好迴渊不在,若迴渊在这,凌越海敢以这种姿态出现,他就把凌越海脑袋拧下来挂在万鬼城门口悬尸三百年。
辣眼睛。
晋琅面色不改,却也懒得看他,直道:“这件事或许同妖界有关,你且去查。这两个月,本尊都会在此处逗留。”
“属下领命。”
凌越海转身要走,两片圆润的屁股蛋在烛光下招摇过市,但他又想到什么,折回来,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本封边儿的新书。
《凌越海冲分秘籍·二》
……什么玩意,这东西还有续集??
那头晋琅在沧澜宗进度缓慢,这头凌越海抽空去谈了场恋爱,手到渠成。
本意就是想给魔尊大人多提供点攻略。汲取更多恋爱正确姿势的凌越海更新了冲分秘籍,奉与尊上。
晋琅看着书,很想说这本东西能用的内容最多占个百分之十。
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就算是百分之十…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他收下书,示意凌越海速速离开,随后趁没人注意,回屋去了。
叶栖竹应当还在外头喝酒,房中一片阴暗,他那一侧的床榻也是空的。晋琅没点灯,走到另一侧,把发带缠到了手腕上,合衣上塌。
虽说他已过了辟谷期,不需要睡眠,但迴渊不在,一点意思都没有。
干脆睡觉,梦里还能咬他一口。
……
外头笙歌一直唱到后半夜。
熟睡中的少年眼帘一颤,缓缓睁开,瞧见自己塌前正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