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柳木,先前本道也是看你在山中生了近三甲子的年份,有了些灵气,才将你移到我这道场之中当作守场的灵物。今日道场难得热闹,恰逢作赌,本道就赐你一番造化。”
东方焕单手背着走到双人合抱粗的大柳树前,说了一番话,指指点点。
莫说三甲子一百八十年的柳树,寻常柳树长个二三十年里面都会被蛀空,即便不被蛀空也会自然生长到空。
但东方焕昔日看这柳树时,看到这棵柳树大则大矣,还格外结实,感觉是奇像,这才让小萌使了些手段将柳树移栽到了道场边缘。
东方焕转头对周天风道:“老周,你这手段妙则妙,好则好,说到底不是真花,看起来也有灵气,但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唔?东方,缺了什么?”周天风若有所思道。
“人有形意精气神,故能生、能死、能动、能静、能长生也能教化,牲畜天生缺意,故而难以凝神,而花草树木则出去形与气,其余一无所有,故而比起生出来更难得道。这柳木生有三甲子,已具有形、精、气、神四味,独缺一神。”
“没想到东方还有这般见地。”周天风深深点了点头。
“所以草木竹石难比牲畜,牲畜难比人,故而与真花相比。老周你的手段还只是徒有其形落了下乘,有灵气没生气。”
“你小子……”周天风摇摇头,没反驳,显然是承认了。
“东方兄光说不练可是算不得赢的。”西山青雪提醒道。
东方焕笑笑摇头,算是知道了。转身看向柳树,竖起二指念念有词:“天地不全天地法,人道不全长生路,万物有灵缘起生,千界无相因缘灭……”
总之,念了一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后,指尖泛起一点亮光,猛地戳中了树干。
“造化生!起!”
随着东方焕一声猛喝,这颗合抱粗的大柳树在众人目光睽睽下,发出喀拉喀拉的树木拔节声。整棵柳树在颤抖中变粗、变大、摇曳,一会儿功夫已涨到了三丈长,四人合抱粗。
“这、这不是幻术……怎么可能!”伯乙子与一戒无比震惊道。
“想不到东方兄竟然有这种手段!”西山青雪瞪大双眼。
“唔——东方……东方……”周天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仿佛呢喃着东方焕的姓。
“神念入物是为附体,而神念纯阴只能附着在五行之中的土、水、木之上,亦或生灵之中,却无法附着在火、雷之类的纯阳之物上。看来这位东方前辈的修为深不可测。”玄远说道。
“可是师兄,师傅早就说过,虽能附在草木之上,却也只能控制草木,无法助其生长。与水土不同,草木也隶属生灵,更无法像水土这般可操纵自如。”玄静不同意这说法。
……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天空之上,虞美人伸出手接住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六角细小的雪花在她指尖站住,随后散为一圈白色寒雾。
寒雾之中,一颗淡蓝色的冰晶凝成,沾在洁白的指尖。
咔嚓……
被寒雾包围的圆形冰晶裂开来了,一点雪白的芽从里面冒出,细小扭曲的根部从冰晶底端攀爬出,如虫蠕动般迅速抓住了洁白的指尖。
缠绕冰晶的寒雾在旋转不见消散,反倒大了,周围的雪花不断飘入了寒雾之中。
当破碎的冰晶被雪白的茎干支起,迅速成长为两片叶子,中间的芽与此同时迅速向上蜿蜒,没过多久雪白的叶子,蓝色剔透的茎干,一丝一丝细微的纹理……尽数呈现在眼前。
这一株冰雪做的草,在长到一尺长后,顶端长出了一梭花苞。
花苞长到三寸,不疾不徐地绽放,形如莲花,有六片大花瓣。六片花瓣的中间,还有着一梭尖尖的两寸花苞。这花苞迅速绽放,化为一层细小的花瓣贴在底六片大花瓣上。
花心中间的花苞似乎只是小了一点。
紧接着,一层接着一层,一层比一层小的花瓣,不断从花苞上绽放。
花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小了下去。
直至最后,变成了一丛雪光晶莹、疏密有致的花蕊。每一丝光滑细腻的花蕊上,还沾着些极小极小的“花粉”。
风在吹动,这花左右摇曳,仿佛就是一朵活生生的花。
如果周天风在此察觉到这同样是“聚雪成花”的手段,绝对会大叹特叹好一朵“威灵仙”。
没错,虞美人聚成的花似莲非莲,正是铁线莲,又可以叫做铁线牡丹,山木通,乃是山中难得一见的灵气草木,与水中菡萏,陆地牡丹比肩。
冰雪质脆,一般手段即便做到形似,被这风一吹也要支离破碎。
可虞美人却能坐到这花在风中如真的一般摇曳,可见其以神念附于风雪操纵的手段,是有多么厉害。
“死物终究只是死物,如那钉头傀偶一半,就算能如武者一般跳动打架,终究只是没生命的东西罢了。”
虞美人说罢,手掌收回,冰雪威灵仙凭空而立,失去了依仗很快被刀样的风雪吹消失。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虞美人皱着眉看向了下方。
……
“咦?这、这柳木在长!”一戒凑近了吃惊道。
“不对,不是在长,是在抽芽!”伯乙子叫道。
顺着两人目光看去,东方焕身前的三丈柳树上,无数的柳条垂下。一条条柳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从黑色变褐色,变青,变绿,直至变得嫩绿浅黄。
一颗颗小小的、白中带黄的芽从,枝条上暴出。
这些嫩芽迅速变绿,长大,直至成为一片片柳叶,颜色从弱不经风的嫩绿,再次变得青翠,如沉淀过的翡翠。
这时候风雪依旧,暴露在风雪中的大柳树,迎着偌大的风雪摇曳。
雪白与青翠,交相呼应,为这白雪的世界平添了一分盎然生机。
然而没过多久,这柳树在风雪中停了下来,一直不断长出的柳叶很快把整棵树变得异常茂密,这偌大的树立刻为广场一角按下了块平静无风的好地方。
树底下无风,无雪,似乎还有着些暖意。
“东……方……兄……这……”西山青雪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怔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