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悦之的想法很简单,她当初将羽绒服的做法送到即墨明镜面前,就是想借他的手将方子公开让老百姓从中得益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借此来赚钱,毕竟前世东方问月也是公开了这法子的,不过即墨明镜这般处置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比起刚刚遭遇了灾难的老百姓来说,若是有大商家出面制作捐赠,也是个不错的主意,那就算是让人家独占这秘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只是她不在乎别人以此谋利,却也没想过自己要从中分一杯羹。
在她看来,不管蔡家接手是因为即墨明镜的人情还是因为利益,但他们接受了这秘方,将来则很有可能会跟东方问月对上,也算是为了她挡灾了,所以她觉得这一份分红她不应该拿,就算要拿,拿的人也应该是即墨明镜才是。
即墨明镜并没有接过信封,而是皱起眉头定定的望着贺兰悦之骟。
他对贺兰悦之的心思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之所以不肯收下分红,无非是觉得自己没有出什么力,且她当初之所以送过去给他处理也是避嫌,蔡家领下了事不定还要为她受过,她不好再拿什么,但在他眼里这些真心不算得什么,其实真要他说,当初贺兰悦之其实也很不必要这样遮遮拦拦的,就算贺兰惠之知道了又如何?她还能拿她怎么样?而她自己还能赚一个好名声,对他们将来的亲事还有些好处,不过她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即墨明镜想到自己很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了,也就没有再理会,但她既然失去了一次赚取名声的机会,别的好处再不拿就真的是太吃亏了铪。
贺兰悦之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脸微红的撇到一边不敢看他,微垂着头轻声道:“我虽然出了个主意,但其实过不了多时,或许大家伙也就知道了,并不值当什么,倒是世子爷为了此事费心了,更应该拿着才是。”
即墨明镜淡声道:“这些都是小事,且我手中也已经有了,并不差这些,你且拿着就是。”
见贺兰悦之还是要推辞,他又道:“据我所知,贺兰三小姐除了这棉花生意还有跟八公主合伙的铺子之外,还打理着贵府二夫人的嫁妆,这一年来也赚了不少。”
即墨明镜突如其来的一句,贺兰悦之却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跟贺兰惠之注定是不可能相安无事的,那除了小心防备之外,她也很需要有旗鼓相当甚至比她更强大的实力才有自保的能力。
贺兰悦之想到东方问月如今如日中天,想到贺兰惠之春风得意,这两人都是跟她有仇怨的,若是哪天东方问月想起来要作践她,她若还是如今这般,只怕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的确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而无论是人还是其他,都必须要钱。
“收下吧!”即墨明镜知道她已经动心,将契书推回来给她,看了看她,又道:“你若是担心有人会因此知晓你跟蔡家的关系,这你大可放心,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以后每年的分红都直接存到钱庄里去,只要你出示信物就可以直接领取,大可不必担心别人知晓你的存在。”
即墨明镜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递给她。
贺兰悦之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支羊脂白玉雕刻的玉兰花簪子,玉质温润,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等的羊脂玉,价值不凡,不知道他为何会拿了来给她做信物。
不过贺兰悦之觉得即墨明镜这一番安排真心是为她着想找到了,事已至此,她若是再推辞,就是不给人面子了,她轻轻叹息一声,起身朝他一福身道谢:“如此,悦之恭敬不如从命了。”
即墨明镜站起虚扶她一把:“四小姐客气了。”
他心里也尽是欢喜,贺兰悦之不会知道,那支羊脂白玉玉兰花簪是他无意中看到买下想要送她的礼物,只是知道她肯定不会无端端的收他一个外男的礼物,这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兜兜转转送到她手里罢了。
想到这里,即墨明镜目光一闪,随手捻起那根杨志白玉兰花簪,根本就没给贺兰悦之拒绝的机会,直接就插到了她头上。
乌鸦鸦的黑发间洁白的玉兰花儿芬芳吐蕊,衬得她整个人越发的清雅脱俗,让人几乎挪不开目光。
贺兰悦之没想到他会突然间这般轻浮,无端的让她想起了那一夜树上的旖旎,脸上不由得一红,轻嗔,“您怎么能——”
她说不下去,只急忙要将簪子拔下来,却被即墨明镜抓住了手,轻声道:“别摘。很好看!”
贺兰悦之整个人都僵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一张脸也是火辣辣的烧着,即墨明镜本也不是这等轻浮的人,只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又是分别在夕,一时间情不自禁,此时见贺兰悦之这个样子,心里也是荡漾起无限柔情,只是他终究还是受礼的,很不敢太过唐突她,只又不舍得就这般放开,一时间也站在那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跳隆隆,呼吸缠绵,就有一种情思若有若无的缠绕起来。
贺兰悦之最先回过神来,简直是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进去,又恼怒他太过孟浪,如此唐突她,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勉强压下心跳,绷着脸儿低声怒喝:“世子爷,请自重!”
即墨明镜看着空空的手心里有些失落,看到她这般恼怒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先前实在是太不成样子,只是他又不想说抱歉的话,只望着她低笑道:“我可没说谎,是很好看,以后就这么戴着吧!”
贺兰悦之撑大了眼睛,简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怎么能这么没脸没皮的?
她气上来了,冷下脸来:“世子爷明天还要赶路,想必还有行李要收拾,悦之就不多留世子爷了,请慢走!”
这就赶他走呢!
即墨明镜有些伤心,又有些新奇,他生得贵重,又因幼时丧父母,是以就连皇帝也多偏爱他几分,少有人这般不给他面子当面赶他,贺兰悦之还是第一个赶他走的女孩儿呢。
不过他也的确应该走了,“好,我这便走。不过我明天就要离开京城到南粤去,最快只怕要到明年才能回来,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已经吩咐过留京的人,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只管叫雪琴去跟他们联系,他们必会为你办妥。”
贺兰悦之听他这般说,想到自己刚刚那般不客气,心里又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唇,她转身走到一旁的书桌打开抽屉取了一封信出来,递给即墨明镜,见他目光灼灼的望来,不自然的转到一边:“你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对南粤多有研究,但到底初到,多有不了解,身边还是有个知根知底的人比较好。这位莫先生是我父亲以前的幕僚,从父亲初到南粤就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帮了我父亲不少的忙,我父亲曾经不止一次赞叹过他的才智,对我父亲忠心耿耿,我父亲去世后他本来是要送我们母子回京的,只是当时他恰巧病重不能挪动,是以就留在了南粤,前些日子我听南粤的李掌柜来信说莫先生身上已经大好,我便写了这封推荐信,若是世子爷不嫌弃,可去寻他,莫先生虽然位卑言轻,去居于南粤十几年,对南粤的情况了如指掌,或可给世子爷帮点小忙!”
前世这位莫先生却是没挨得过病症,大概也是这么个时候就病逝了,是当时黄大让雪篱传的消息,只是她当时还沉浸在母亲淫0乱自尽的痛苦中,对此并没有太在意罢了,就是今生重生后,她一时间也没想到这回事,还是后来南粤那边传来的消息捎带了一句,她才想起来,这才上了心,写信过去邀请史密夫到京城的时候顺便请他帮忙诊治了莫先生,这才将他的一条命救了回来。
贺兰悦之将这位莫先生推荐给即墨明镜还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一是觉得即墨明镜初到南粤的确是需要这么一个人迅速的帮他理清思绪打开局面,二来也是因为前世即墨明镜的结局,虽然她提前提点他,又借了父亲的笔记给他让他对南粤的情况早有了解,但她终究还是觉得不够安心,莫先生机智聪敏,颇具智慧,有他在身边,她更放心些,再者就是,父亲到底是去世了,莫先生就算是跟父亲再有情谊,也不能就这样蹉跎了,耽误才华,而即墨明镜很不错,若是两厢看对了眼,未尝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