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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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曹大战的胜利引燃了刘曦进一步研制军火的热情,击退曹操后,他在现有的官僚体制外专门成立了一个研发营,由庞统任营长,夜以继日地进行军械研发。

但这使孔明、庞统等谋臣陷入了深切的担忧中。

孔明进言道:“研制火药非一日之功,只可锦上添花,并不能过于寄予厚望。王爷近日无心政事,只频繁出入研发营,似有走火入魔之兆。倘若数十年不能取得进展,天下岂非早就落入曹操孙权手中?”

我仔细一想,觉得孔明说得很有道理。由于在现代见识过枪炮的威力,无论是我还是刘曦都对热兵器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哪怕与曹操一战中所用的二百四十颗地雷几乎已经耗尽了襄阳城中所有硝石,我们仍然愿意花大把钱财从外来商户手中购买原料进行研制。孔明几次劝说刘曦把钱用在安置流民、发展农业的刀刃下,全都无功而返。刘曦一意孤行:“只要把成本降下来,提高安全系数,火药就可以让我们所向披靡。”

也许是因为我的缘故,孔明在刘曦面前总有种投鼠忌器,不敢将其逼迫太过的微妙感,并不仅仅由地位的差异造成。三国对于贤者名士十分推崇,即使嚣张无忌如曹操,遇上曾经替袁绍草拟《为袁绍檄豫州文》辱骂其祖先的陈琳,也赦其一死,授官职为从事。所以,如邵阐、庞统一类的文臣虽然是刘曦的下属,但对刘曦远远未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为火药一事,襄阳廷议中已经打过无数场嘴仗,荆襄名士卯足劲据理力争,直言不讳地劝诫刘曦切莫“好高骛远,自毁前程”,丝毫不给他这个王爷面子。

刘曦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好想当昏君肿么破,打又不能打,杀又不能杀,他们就不能闭嘴吗!”

事实证明,名士们不仅不愿闭嘴,反而越挫越勇,恨不能用谏书把刘曦淹了。郭嘉甚至将新野郡务全都托付给邵阐,不远万里赶来襄阳进谏。

刘曦像只被烧着了尾巴的猴子一样一蹦三尺高:“XX郭嘉!他来干什么,他怎么能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什么意思?我疑惑道:“你得罪了郭嘉?”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在攻打襄阳之前就有点古怪。按理说郭嘉从刘曦还未发迹时便尽心辅佐,多年来任劳任怨,君臣相得,是刘曦身边当之无愧的谋主。他智慧与孔明相当,阅历却较孔明这个初出茅庐的后生要丰富地多,无论从感情上还是理智上都该带着他打襄阳才是,可是刘曦却偏偏把他留在了新野,选择了没有大战经验的孔明,令人匪夷所思。

可是细观二人情状,又不像是在闹矛盾的样子……

“当然没有。”刘曦的神情很可疑,但语气一如既往地理直气壮,“是他不可理喻,非得把我卖给孙权当妹夫,联孙抗曹。我告诉他我哪怕不出卖色相也能一统天下,但是他说,‘殿下总是要成亲的,娶谁当王妃都不如娶孙家小姐合适!’我X!谁合适了,他觉得合适他去娶啊!”

我无言以对。

纵观整个三国,家世背景能与孙尚香相提并论者凤毛麟角,假如婚姻是一场交易,娶孙尚香确实是刘曦最好的选择。但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我很能理解刘曦对于自由恋爱的向往。他的婚事其实早已被谋臣们提出来商议了无数次,可他一直不肯松口,不知不觉便拖延至今。三国土著喜欢把女儿养在深闺,刘曦身边除了我这个妹妹全是男的,根本没有自由恋爱的可能。

这种事强迫不来,但郭嘉出马,所向披靡,他进入襄阳后与刘曦密谈了一日,具体内容无从得知,但成效非常显著。刘曦除了答应派孔明往江东去求亲,并商谈连横事宜外,还承诺大力削减科研开支,重新将精力投入到常规军务上来。

刘曦一改之前对火药的热衷,叹气道:“我只是想赌一把,如果手榴弹冲锋枪什么的研制成功了,以后打仗还不是跟玩一样。可惜现在看来,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劝解道:“现在是冷兵器时代,我们有先前火药、地雷的技术,关键时刻用上几颗也足够了。”

刘曦摇头:“别看跟曹操打时地雷炸死了很多曹兵,我们的工匠在制作过程中死于意外爆炸的也不少,这些人还都是作惯手工活的。之后填补上的那一波主要从流民中抽调,多是孤儿,伤亡率更高,为了防止配方泄露还得想尽一切办法减少他们与外界接触,管理成本惊人,细算下来十分不划算。我已决定安置大部分工匠,只留十几个最精干的进行小规模研究,能成最好,不成的话我们也不在乎多养几张嘴。”

到底,还是要靠着戈戟盾矛把仗继续打下去,于是与孙权联合抗曹也就成了大势所趋之事。

虽然事后刘曦数次装死,试图耍赖逃脱与孙尚香的婚约,但是郭嘉手段了得,经过几番不足为外人道的斗智斗勇,成功将刘曦蠢蠢欲动的逃婚之心扼杀在了摇篮里。那几日,我每次见到刘曦,他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让我又想发笑又忍不住欷歔。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刘曦这样的混世魔王,居然也有人能制得住他,果然是上天自有安排。

因为刘协在曹操的压力下不承认我和刘曦,所以我们目前处于没有宗族礼法约束的状态,婚事可以自专。不过,既然要去江东提亲,礼物总得费心准备,刘曦非暴力不合作,这项任务便顺理成章地就落在了我的头上。我对于三国婚俗一无所知,只听闻当初牛大郎求娶阿香时送了一对银手镯充作信物,因此便尝试性地挑了一枚做工精良的戒指送去给孔明把关,谁知竟被驳回。

“指环意为避忌,后妃以礼侍奉于君,葵水、孕子时着于指上,以示戒止休养、暂不侍君之意。亦有嫡妻赠指环于群妾,令其戒止不良言行,时刻谨记家风教诲。”孔明认为我送孙尚香戒指有借故教训她的嫌疑,怪问道,“不知公主为何选择指环,可是孙小姐有行为不当之处?

“没有!”我没法同他解释后世将隐喻“戒止”的戒指扭曲成了忠贞爱情的象征,只能打哈哈道,“我不过是看这枚戒指好看,心血来潮想送给未来嫂子而已。”被孔明这么一解释,我突然想到好像确实没在未婚的小姑娘手上看到过戒指。如果戴戒指的夫人们不是怀孕就是月经,那戴戒指出门岂不是等同于将自己的小日子广而告之,简直羞耻度爆表。

我无比庆幸自己没在给孙尚香挑戒指的时候顺手牵羊,不然等我像穿越前那样戴着戒指招摇过市,真是哭都没处哭。

我再没有挑首饰的心情,对孔明道:“你看着办吧,我不想参合了……”以免好心办坏事,给刘曦惹麻烦。

“公主尚未成婚,替兄长操持婚事的确有些勉强。”孔明若有所思,“信物备选极多,环佩、簪钗、步摇均可,难的是投其所好。我听长兄说孙家小姐是一位女中豪杰,自幼好武,房中刀枪森列林立,常令婢女击剑观赏取乐。不若命人打造一双鸳鸯剑,王爷执鸳剑,王妃执鸯剑,也是一段佳话,不知公主以为如何?”

好是好,不过我怀疑刘曦会忍不住把鸳剑折断……

“除却鸳鸯剑,鸳鸯佩亦为绝佳的定情信物。”孔明见我并无异议,从怀中取出一对晶莹无暇的玉佩,表情无比诚挚,“前几日偶得一对挂佩,还望公主笑纳。”

……近段时间以来他变着法儿地送我东西,我都已经习惯了。他领着中郎将的职,月俸并不高,好几个多舌的贵妇同我打趣说他在金银首饰上花费了太多钱财,恐怕要陷入入不敷出的窘境。

奉茶特意跑来跟我哭穷:“公主您管管先生吧,他每日吃糠咽菜,就为博您一笑,可您连句谢都欠奉,先生都快沦为襄阳城里的笑柄了。您怎能绝情至此,家里穷地都揭不开锅了!”

“去你的!”我没好气地瞪他,“别以为我不知道,孔明帮王爷收服盛阳寨的土匪时很是发了一笔横财,攻破襄阳又卷了几家支持刘琮的富户资产,区区几件配饰不过是九牛一毛。”自古以来最一本万利的生意就是打劫,孔明无师自通,在这一道上的天赋连自诩为祖师爷的刘曦都叹为观止,说他穷的都是被他的纯良外表蒙骗住的笨蛋。

“是,是吗?先生从未提及。”奉茶愣住,“公主从何得知,别是误会了先生吧?这几日先生预备启程去江东,按理该置办些土产赠予中司马大人,但先生却道经济拮据,持家不易,预备空着双手去兄长家吃大户……”

我无言以对。

以前的我是个被卖了还会兴高采烈地帮孔明数钱的,现在看来,他这个从小带到大的书童更是蠢地登峰造极。

不过,我平日也不怎么爱穿戴首饰,孔明送的金银玉器虽然值钱,但放在角落里积灰也确实是挺浪费的:“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别再送这些有的没的了。”大名鼎鼎的诸葛亮,追女朋友难道只想得出弹琴、送玉佩这样俗套的把戏吗?差评!退回去关小黑屋重新想!

奉茶哭丧着脸:“先生也不容易,他最近清瘦了许多……”

关我什么事!我很爽快地命人送客,将奉茶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求情全都关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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