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军兵卒也都知道火铳的厉害,只不过他们躲避的速度远没有上官秀那么快,在火铳的持续爆响声中,又有数名风兵中弹倒地,刚才还有四十来人,这一眨眼的工夫,便只剩二十多人。
上官秀看着横尸在地的己方兄弟们,他眼圈红润,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强忍着身上伤口的疼痛和头脑的眩晕感,纵身跳上树干,他在树干之间连续跳跃,几个起落,便到了宁南军的头顶上。
宁南军也注意到上官秀从自己的头顶上方快速掠过来,人们纷纷把火铳抬起,对准树干上的上官秀,展开齐射。
啪啪啪!火铳的爆响声连成一片,宁南军的阵营里也腾出一团团的硝烟。
上官秀身子向后一仰,翻树干,身子在空中折了个翻,当他双脚快要落地的时候,陌刀挥出,把他附近的三名宁南兵砍倒在地。
“啊!”旁边的宁南兵惊叫出声,端起火铳,对准上官秀的脑袋扣动扳机。
他快,上官秀也不慢,后者抬手抓住火铳的枪筒,向旁一拉,嘭,火铳爆响,喷射出来的钢弹没有打中上官秀,倒是打到他身后一名宁南兵的脸上,那人声都没吭,脑袋被击穿,当场毙命。好看的小說就在黑=岩=閣
上官秀的陌刀由而上的刺了出去,刀锋在宁南兵的颚刺入,由其头顶探了出来。在上官秀与宁南军的火铳队展开近身肉搏战的时候,那二十多名躲避起来的风军也都跟着冲了过来。
见状,上官秀心头一惊,大声喝道:“快跑啊!你们还过来做什么?”
二十多名风兵一个逃跑的都没有,大呼小叫地全部冲杀过来。不过在宁南军火铳队的齐射之,人们的身上纷纷中弹,腾起一团团的血雾,惨叫着扑倒在地上。
这种自杀式的冲锋只在转瞬之间便宣告结束,二十多名风兵,最后无一幸存,全部是射杀在地。
上官秀看得真切,把抓揉肠,眼珠子通通红,陌刀向前劈砍,正中一名宁南兵的头顶,随着咔嚓的脆响声,那名宁南兵被硬生生地一刀切成两片,尸体向左右弹飞出去。
“我要你们血债血偿!”上官秀厉声吼道,陌刀挥舞开来,把他周围的宁南兵不断地杀倒在地。他能杀一人杀十人杀百人,但却杀不掉成千上万的敌人。
在上官秀的冲杀,宁南军的火铳队纷纷后撤,长枪长矛重盾兵顶上前来,挡住上官秀。在上官秀与宁南兵做近身厮杀的时候,火铳队在外围不时地向他放着冷枪。
现在他身上没有灵铠护体,一旦被钢弹打中,身体也会被钢弹所击穿。上官秀拼杀一阵,见周围的敌军数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聚越多,感觉自己再打去又要身陷重围,他暗暗叹口气,狂出几刀,杀倒周围的几名宁南兵,箭步冲出人群,而后他使出全力,向树林深处跑去。
火铳的爆响声在他背后持续响起,飞射过来的钢弹时而从他身边掠过,时而打在他的身上。光是上官秀能感受到的,自己的肩头手臂腿部皆有中弹,到后来,他的身体已然麻木,至于有没有再次中弹,他已然分辨不出来了。
上官秀奔跑的速度并不快,以他此时此刻的身体状况,想跑快也没有可能,换成旁人受了他这么重的伤,别说跑了,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上官秀在前,宁南军的追兵在后,双方在山林当中一路狂奔,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大黑。上官秀的体力已然到了极限,但他不敢停歇,回头向后方观瞧,林子里火光点点,全是高举着火把的宁南军追兵。
双方在山林中的追逐足足持续了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天色大亮的时候,上官秀已然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山就是森林。
当他爬上一座山岭,再向前奔跑的时候,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山谷,一眼望不到边际。上官秀想都没想,顺着山坡,冲了去,向山谷内狂奔。
他人还在半山腰,就听后面传来人们的喊喝之声:“上官秀山坡了!上官秀已经跑山坡了!”“打他,快打倒他!”
啪啪啪!火铳的爆响声再一次持续响起,正向山坡跑的上官秀能感觉得到,一颗颗的钢珠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
恰在这时,他忽觉大腿一麻,紧接着,整条腿都失去了知觉,身子不受控制的扑倒在地,顺着山坡向翻滚。
上官秀是从半山腰一直翻滚到山谷的谷底,等他的身子终于停止轱辘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不成人形了,浑身上的衣服被山石划开一条条口子,里面更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意志力那么坚强的上官秀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呻吟出声,躺在地上,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哼哼哑哑的站不起来。
“上官秀中弹了!”“上官秀不动了!”
听着山顶上宁南军兴奋的叫喊声,上官秀紧紧咬着唇,血丝顺着牙缝渗出,他以陌刀支地,硬是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山谷深处走出。
穿过一片山谷边缘的树林,再往前走,眼前豁然开朗,没有树木,只有遍地的花花草草,百花争艳,美不胜收,真仿佛人间仙境一般。
如果没有追兵,没有浑身的伤口,是云游至此,上官秀或许还会躺在花丛当中,好好享受一番,但是现在他不敢停来,他心里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况,一旦停,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只有被宁南军生擒活捉的份。
他宁愿死,也不愿做宁南人的俘虏。
他咬着牙关,艰难地向前走着,他走过的地上,地面上也被染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不知走了多久,上官秀已能听到背后传来的咚咚咚脚步声,他知道,宁南军已然追赶上来。
他继续往前走着,但是很快,他便走不了了,在他的面前,出现一座巨大的天坑,这座大天坑,起码有数十米宽,探头向里面看去,黑咕隆咚的,也看不出来到底有多深。
要知道现在已是正午,山谷内光线很是充足,而天坑的入口又这么大,但却深不见底,只能说明这座天坑的确太深了。
他站在天坑的边缘,丝丝的寒气从天坑内冒出来,他忍不住仰天长叹,难道真的是天绝自己不成?
没有多余感叹的时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宁南军已然追了上来,火铳队纷纷向火铳内填补火药和钢弹,而后,人们齐刷刷地端起火铳,枪口一直对准上官秀。
另有重盾兵跑到火铳队的前面,以重盾护住己方的火铳队。
一名身披灵铠的宁南军将官从阵营当中走出来,他眯缝着眼睛,上打量上官秀一番,心里亦是暗暗咋舌,很难相信,上官秀在伤得这么重的情况竟然还能狂奔整整一夜,外加半天的光景。
他吞了口唾沫,深吸口气,扬起巴,震声说道:“上官秀,你已经无路可跑了,投降!只要现在你放武器,我可以保你不死,如果你还想抵抗去,你也看到了,我军的火铳队这么多人,足可以把你打成筛子!”
原本面向天坑的上官秀慢慢转回身形,他的身上不仅被划开好多的口子,脸上也全是口子,血迹斑斑,好不骇人。
他的目光扫过宁南军将官,环视对面的宁南军众人,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投降?自从两国开战以来,我风军只有战死沙场的将军,可有不战而降的将领?”
宁南军将官皱着眉头,没有立刻接话。风军当中,兵团长级别以上的将领的确很少有主动投降了,甚至连被俘的都很少,大多数都是在被俘之前横刀自刎了,也正因为这样,生擒上官秀才显得意义重大,不仅能重挫风国朝廷和中央军的士气,而且还可以拿上官秀去威胁贞郡军,让贞郡军放弃抵抗,甚至是倒戈向己方。
“上官秀,说句实话,你为风国已经尽力了,也早就尽了你的本分,现在投降,并不丢人。”他这话倒是说得诚心实意。
上官秀从风国南方的贞郡打到宁南,又从宁南打到风国北方宁郡,足足打了一大圈,谁还敢说上官秀没有为风国尽力?
听着宁南军将官的话,上官秀眼帘低垂,似在琢磨着对方的话。见状,宁南军将官忍不住跨前一步,正色说道:“上官大人对风国的忠心,我宋明甚是佩服,但现在,上官大人真的可以不用再打了,风国朝廷腐朽无能,谁也救不了它,上官大人还是,还是投降!”
上官秀低垂着头,幽幽说道:“我若投降,只会被钉在风国和家族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超生!”
说到这里,他猛的抬起头来,嘴角扬起,笑了,他歪了歪脑袋,对上宁南军将官关切的目光,傲然说道:“数百年来,我上官家还从未出现过一个叛贼,秀虽不才,又岂敢做家族的罪人?风国只要还有一人尚存,大风壮士只要还有一人尚在,风国就不会亡!”说话之间,他身形突然向后一仰,直挺挺地往后翻倒。
在他的背后,就是深不见底的天坑,上官秀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急速地坠进天坑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