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流言,说是城主府在后面运作。
湛长风叩着棋秤,若有所思,“城军和城主府又是怎么说的。”
“韩力这边有点混乱,牵累也较大,毕竟他和胡德赌庄走得最近,明面上没动,像是要撇清关系,暗地里就不知道了,城主府则是发声会为各势力主持公道,但是也没动,由着那些势力和胡德赌庄打来打去。”
“城主府目的不一般啊。”
杜觉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他们是要对北城军动手了?”
他就觉得花间辞上台后,北城军总有一天会被拿捏。
“不止。”湛长风将棋秤上的黑白子入奁,“他们现在是在对生意人动手。”
杜觉有点疑惑,“北城军与这些店铺往来密切,且这些也不是什么正经经营的铺子,打压铺子进而对城军动手,不也正常?”
“这里有个顺序问题,先对城军,还是先对这些店铺。”
杜觉就更不明白了,“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最终不都是清理北城军?”
湛长风摇摇头,“这是个极为简单的道理,不论这些铺子的势力有多大,背后有多肮脏,终究只是民,城军才是主,不从源头上清理,先洗去表面的污秽,对上位者而言,是一件很费力又容易打草惊蛇的事。”
如此一想,确实先清理了北城军,再对付不法势力更容易些,“这样的话,城主府想做什么?”
湛长风:“自己去想。”
杜觉:“......”
他咳了一声,转言道,“这几天属下征集了百名府兵,您要不要过目?”
“百名?”
“是的,您是阵法师的事已然被人知晓,是以响应的人不在少数,这百人皆是通过考核入选的,资质.心性都尚可。”
湛长风微阖眼,“晚些让他们在门口等着,我带他们去练手。”
杜觉微笑,“他们想必会很高兴。”
随即她又通知了两大街区的武卒听候命令。
天微暗,百名身穿黑色武服的府兵列在了门口,这些征召来的散修多数没见过湛长风,主要还是为了生计,又或者是为了阵法师这个名号来的,自然,他们也还没有成为一个真正军人的自觉,仅在言行这一项上,就没有合格的。
他们站得乱七八糟,私语不断,还明目张胆地揣测着等会儿要干嘛。
大门的打开声让场面静寂。
他们看着一人从院里出来,披着件麻布外袍,年纪尚轻,从这两方面来看,似乎没有能让人信服的特质。
直到她“望”过来,才叫人忍不住抚衣正襟,摆出肃穆模样,拿出自己最尊严的姿态,否则就像是亵渎她,亵渎自己。
原以为她会训话.会鼓舞,事实上,她跃上鳞马,“你们还不值得让人多加关注,如果连服从都做不到,那过了今晚就可以离开了。”
“现在,跟上。”
鳞马嘶鸣,踏着石板街面冲了出去,这群黑衣府兵错愕有之.不甘有之。
明明是用冰凉嗓音说出的.不带情绪的话语,在他们耳里,却化成了臊意,好像自己真的很不堪,被贬到了尘埃里。
但也只是一瞬,立马就有人跟了上去。
一人动,百人动。
三列队在沉闷到窒息的气氛中紧跟着前面的鳞马。
这气氛,就像是憋着一股劲儿。杜觉在旁看着他们的队伍自发整齐起来,不禁喟叹,原来真的有人不用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就能让人服从。
夜寂寂,马蹄声在
空旷大街上格外清晰。
岔口,三方人马相遇了。管辂.留弋是一方,廖明.白湖带领的安字街区武卒是一方。
廖明.白湖心有惴惴,毕竟他们也知道那规矩,听说还是刘履先挑衅的,就不知这个新上峰会不会迁怒。
今晚,月光明亮,但再明亮,也是有阴影的。
他们拉着缰绳,目光中是他们新上峰明暗不清的身影,她冰凉质感的嗓音像是掺了夜色,清冷又入心,“诸位,奇乐坊已乱,适者生存,你们的选择?”
这几个伯长神色晦暗,白湖舔了舔干燥的唇,娇笑着问,“能活?”
“能。”
“能更进一步?”
“不一定。”
“好,我跟你。”
其他伯长也相继表态,愿随之。
鳞马踏了几步,湛长风说出了今夜的目的,“血洗大清帮。”
他们才不管为什么是大清帮,这时候听话就对了,集结起来的千多武卒马不停蹄,夜袭大清帮驻地!
大清帮帮主从卧榻上被吵醒,只听外面兵戈交接,刚掀开被子,房门就被属下撞开了。
“帮主,武卒夜袭!”
“哪来的武卒,北城军?”
“对!”
“他们发的是什么疯!”大清帮帮主惊怒不已,要说是其他城军或是城主府,他还能信几分,偏偏是北城军!
有病!
他也顾不得穿衣服了,拿上兵器就出门去,“谁领头的?”
“就是那个新上任的。”
大清帮帮主一怔愣,怒道,“你特么快去找韩力,都是这孙子惹的事!”
踹开了属下,他飞身一跃,直接杀入那喧哗最大之地。
大清帮驻地灯火通明,血光四溢,还有那些个睡熟的,醉死的,闭关的,全都被炸了出来。
一出来便是杀红了眼,根本没工夫问句为什么。
在一片杀喊的混乱中,她骑在马上,漠然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呔,纳命来!”
大汉舞着铁锤杀来,但很快,一名黑衣府兵截断他的攻击,斗到一处。
杜觉自觉解说道,“那大汉是副帮主,那府兵是见狁,有筑基巅峰实力。”
这次征集的府兵全部是筑基,她在这群人中,实力已数上流。
“狁?很特别的名字。”湛长风看着这个使用长短剑做武器的女修,道,“她身上有军队的影子。”
杜觉翻了翻册子,“确实,这人曾是雇佣兵,参加过白河流域多场战争,按考核结果看,也适合成为统领类的人才。”
湛长风给的考核制度简直了,覆盖方方面面,能把人家扒个底朝天。
再想想他那评估出来的战斗力,果然注定是干文事的。
杜觉又点了几个比较出彩的府兵,混着他们的战斗解说了一番,这时一股气势压来,他忙道,“那是大清帮帮主来行渠,脱凡巅峰。”
“大清帮在奇乐坊数二流势力,除了这个帮主,还有三个脱凡供奉.....不,是两个。”另一个被杀了来着。
来行渠厉声道,“姓湛的,不要欺人太甚,速速离去!”
他总归是有点忌惮的,听人说他帮里的供奉,在几息之间毫无反抗地死在了她的阵法下。
但她怎么敢,敢带着武卒来找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