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高穹洒清辉,擎天大柱分两边,普世灵帝端坐于上位,侧旁坐着元宝上尊,又有青帝、赤帝、白帝、黑帝立下首。
此时左边客座上已有两尊准圣,一黑面青角,鬼气森森,一大肚魁梧,身缠血怨化作的双头蛇,几双眼睛冷冷地盯着进门来的湛长风,怨愤之意如出一辙。
就祂们的作态,连湛长风都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普世灵帝回应她的问话,“鬼道二尊只说呈现证据,尚未到问罪的阶段。”
“那不更该与孤对峙?”湛长风挥袖在右座上坐下,目视对面,“你二位,可是鬼道海阎罗和血鬼老祖,怎不见冥帝。”
鬼道四尊掌权准圣,鬼道天尊幽极鬼尊主道统传承,冥帝掌机要,海阎罗镇守诸大重地,血鬼老祖掌内部刑狱,在外交上,没了天尊,也应是冥帝出面,湛长风比较注重规矩,故此一问。
血鬼老祖满脸不忿,高声道,“冥帝闭关,这与今日之事无关,冥帝若在,我二尊就不到这天道盟来了,直接打上你太一去!”
“希望你们继续保持这份自信。”湛长风手指轻敲扶手,眼带审视,“都来齐了,开始你们的陈述。”
二尊被气得够呛,瞧瞧什么态度,祂们是受害方,哪有被施害方控流程的。
海阎罗看普世灵帝,看六道话事者,故意不看湛长风,说起原委倒不含糊,“众所周知,我鬼道有一脉,名灵应请神宗,乃冥帝麾下,可与九幽亡灵沟通,通过跟亡灵结契,增强自身力量。
近段时间,门下弟子运用请神术时,数次收到天尊托亡灵带来的消息,原来那日六天尊共探地狱,受到阴兵猛烈围攻,是因帝长生在背后主导,天尊敏锐,察其行踪,独自追截,奈何天时地利皆不在身,反遭重创,不得已用秘术遁入九幽,九幽是什么地方,进去难,出来更难,由此被困,只能靠亡灵与我们通消息!”
血鬼老祖接着话头,连声质问,“诸尊都在,敞开了说,六道天尊去地狱,是为了迎回玉昊真灵,龙祖站你那边的,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件事,你为了帝位,阻止玉昊回归,截杀六天尊,这是不是动机!
其二,寻常准圣难在地狱活动自如,你乃地狱神眼者,地狱的束缚对你造不成影响,甚至你可以影响地狱,是也不是!
其三,我鬼道天尊亲自传达出的讯息,言明是你做的手脚,你认不认!”
湛长风闻言十分惊诧,但不影响她反驳,“孤知六道天尊去地狱是为何事,别说玉昊真灵回归,谅祂真身回归,孤也不屑行暗杀之事。
其次,孤所行之道与地狱之道终有别,对此道没你们想得那么精深,虽可在九天幻化地狱,却无法干涉真实地狱的运转,也没去过地狱。
至于你们所说的鬼道天尊通过亡灵传达消息,有待商榷,尚无法确定是亡灵狡诈,还是鬼道天尊有诡。”
海阎罗呜哇哇大叫,“帝长生,如此铁证,你是一条也不认,反泼我们天尊脏水,凭良心,我鬼道可与你争过什么,阴阳两不相干,没那必要!”
渊明魔帝看着戏,不忘火上浇油,“都说到这里了,本帝插一句,我魔道罗旰天尊地狱遇难陨落,留得一线生机转世,然而就在不久前,转世身被灭,彻底消陨。
九天之中,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准圣转世身的存在,除了本脉秘术,几乎没人可以做到,这点,我相信诸道都有数,可此事偏就发生了......”
祂朝帝长生一笑,阴冷冷的,“听说太一天轨帝君,算无遗策。”
普世灵帝的天道眼始终注意着双方,却没瞅出破绽来,然照这势头发展下去,太一与六道撕破脸,怕会两败俱伤,立即出言叫停,“鬼道二尊所言本帝已记下,真相如何,仍需调查,望二尊行个方便,将受到过亡灵讯息的弟子带来,本帝一一查验。”
“我们既然告到了天道盟,当然会配合灵帝调查。”血鬼老祖握着双头血蛇,朝湛长风恶狠狠道,“别说弟子了,我再给你抬几箱请神符来,你们自己召亡灵问!”
“偏见已成,孤发道誓,尔等也会认为天机被蒙蔽,且孤也信不过你们,这场调查,太一必须参与其中。”湛长风朝普世灵帝拱手,“望灵帝成全。”
普世灵帝应允,目光扫向提灯法王、岁清寒、渊明魔帝,“诸君可有异议?”
岁清寒道,“鬼道所诉,着实重大,蓬莱亦申请参与调查。”
提灯法王慢吞吞跟话,“附议。”
“可。”
渊明魔帝不想湛长风好过,旧事重提,“好不容易聚一起,有问题就都解决了吧。”
祂叫了声,“黑帝。”
黑帝不明所以,上前一步,“魔帝陛下有何指教?”
“当初古天庭根脚测试是你负责的,前世镜中,帝长生之身可是迦楼?”
黑帝稍感失措,目光寻向普世灵帝和湛长风,这俩偏都镇定得看不出表情,无奈道,“是。”
湛长风出言,“魔帝与迦楼的恩怨当真难分难舍,可惜就算前世镜中是迦楼身,孤之道果业位却与其并无关系,你提祂是为何?”
“真没有关系吗,你与迦楼多有相似之处,以虚化实之法如何解释,初始在你手中的不朽天子剑如何解释,几千年内猛涨的道境如何解释?”
祂道,“迦楼心智超绝,恐料到转世后会被仇家追杀,便佯装斩了道果业位,实则一步步都已提前安排好,方才成就今日的长生大帝、天域上帝!”
湛长风挑眉,“早前高天族、幻海春蜃是你部下吧,而今在孤的帝庭中,总不可能孤才是真正的渊明神帝。”
“长生大帝巧舌如簧,本帝自愧不如。”
好家伙,这就以退为进了,湛长风琢磨小会儿,发现祂说了那么多,真就只有膈应人一个作用。
散后,湛长风回帝庭,让开阳殿公伯南参与天道盟调查,辨识真假,随即下了黄泉。
提灯法王则追上了岁清寒与执朴道人,“二位道友且慢。”
三尊立于虚空,成三足鼎立状态,这法王垂眼念了佛号,说道,“六道天尊已去,贫僧以为六道盟约不可断,理应共进退。”
岁清寒淡声问,“法王此话可与鬼道、魔道、妖族说过?”
提灯法王摇头,“不曾,鬼道、魔道已偏执,与我佛追求的和平差别渐大。”
岁清寒默认接续与佛道的友谊,“我道天尊归来前,我道将秉承以往的中立之态避世不出。”
提灯法王颔首,两人有了共识,不管发生什么,为避免节外生枝,双方都打算先守到天尊转世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