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盘世界内。
人族真身重新凝聚,丝丝缕缕的魂念从粒子深处脱离,脊椎骨明灭不定,一重又一重天关横亘于其中。
其中最庞大的无疑是本命天关,天关四壁布满奇异纹络,都源自于无量种。
千年过去,顾修云对空间规则的感悟几乎没有丝毫进步。
白空泽也早已离开赤矜山秘境。
白毛老猿的第二分身驻守在祖殿内,虽然心中对顾修云颇多怨恨,却不敢轻举妄动,它怕对方斩灭自己的本尊,赤矜山无人镇守,陷入危境。
“千年了,如今的本命天关,应该可以容纳五行天关,凝聚五行元脉,”顾修云低语,“只是无量种尚未圆满,我虽然推演出正确的秘法,令其停滞,却必须维持在斗霄境初期,一旦融合五行天关,后果难料。”
此刻的无量种,比起千年前繁杂玄妙百倍,六种空间规则陈列其中,精美的图案近乎完美,无量种演变到极致,究竟会是什么景象,他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这是一份难得的大机缘。
无量种被世人低估了!
这门法诀,是整个诸天界域乃至无尽虚空,唯一公认的无上存在所留法门,单凭两种禁制,就能开辟出一座空间,且直通本源之地,简直不可思议。
顾修云好不容易找到无量种的正确法门,又怎么可能为了一时的修行,自毁机缘?
这也是他苦修武道的其中一个原因。
“先开辟命运虚关,如果我预料的不错,只要将推演六诀提升至六品玄妙层次,就能强行破开因果业力,参悟道法禁制。”
顾修云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五行天关尽头。
真魂金丹层次的魂念,加上强悍到离谱的意志,几乎刹那间,他就感应到了近百种波动。
其中最清晰的赫然是五行规则,每一个都像是烈日一般,灼灼生辉,只需稍微触碰,就能开辟出完整的虚关。
空间次之,但也无比庞大,横亘在天关尽头,如一堵墙壁,清晰分明。
随后便是风雷规则,如两轮明月,挂在天际。
这时,顾修云感应到了两种相似却又迥异的波动,时间跟命运。
“时间波动跟命运波动竟然缠绕在一起,但又泾渭分明,两种大道,不一样?”
顾修云探入心神,感受其中变化。
刹那之后,他发现了时间跟命运的区别。
时间大道没有过去跟未来,有的只是时间流速,而命运……没有现在,只有过去跟未来。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时间,属于物质道,本质上跟世间生灵没有任何关系,世上的人都死光了,时间依旧是时间,亘古不变,就像是五行、风雷、空间,自古长存,有没有生灵,它们都是存在的。
因为它们的本质是物质。
而命运、因果、生死、杀戮……种种生灵道,只有依托生灵,才能存在。
没有生灵,何来生死?何来命运?何来因果?何来杀戮?
“五行风雷时空,乃是天地间长存的大道,亘古有之,不会因为生灵的灭绝而消亡。”
“但杀戮、因果、命运、生死,只有生灵才能感受,所以被称之为生灵道,这些大道……是生灵创造的,没有修行者,就没有这些道。”
“因而,时间大道,没有过去未来,时间本质上也是一种亘古长存的物质,影响它的只有流速,所以时间规则只有两种:时间加速,时间减速。加速到极致,一念之间亿万年过去,减速到极致,近乎停止。”
“而命运道,有过去未来之说。”
“因为生灵可以感受到过去未来,怀念过去,畅想未来,世间便有了这门大道。”
这一刻,顾修云对命运有了更加透彻的理解。
命运只有过去未来,没有现在,因为你永远也找不到现在,时间在流逝,每一个刹那都变成过去,下一个刹那又属于未来,现在……在哪里?
人生,只有过去跟未来,指间的每一个瞬间都在变成过去,所以九元算只有过往迷离相跟众生无极相,一个指向过去,一个指向未来。
这条大道,由过去跟未来组成。
……
心神与命运波动接触,彼此间迅速融为一体,隐约间,他仿佛看到了世人的命运,乃至自身的命运,无数幻化的泡沫中,几乎都是陨落消亡的景象。
被行走于天地间的巨人一掌抹杀;
被肉身劫化作飞烟;
被陌生强者镇杀至死;
被神秘阵法磨灭;
被横跨天地的剑芒抹去心神;
无数种景象,代表着无数个命运,放眼望去,几乎都是陨落,看到那无数的景象,顾修云才明白,原来天机盘拦不住真尊。
所谓的隔绝因果,其实也有极限,就像天机盘世界拦不住百万亿凡人的因果业力,真尊的因果手段,同样超出天机盘极限。
忽然,其中一个景象,引起了顾修云的注意。
那是无量种凝聚成形的画面,画面的尽头出现一道身影,面貌模糊,但目光极为清澈。
顾修云看到身影的同时,身影也投来目光,四目对视,相隔漫长岁月,他看到了那人,那人也看到了他。
这一刻,顾修云毛骨悚然。
他凭借着命运虚关,看到未来的一角,按理说,对方不过是幻象残影。
一个幻象残影也有意识?
此人真身,又会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顾修云目光回落在无量种上面,精美绝伦,美轮美奂,世间一切赞美都无法表达无量种的美丽,那是一种将大道演化到极致,又返璞归真的景象。
仅仅一眼,顾修云便确定,无量种的极致,超出了空间大道的范畴,已经达到难以言喻的地步,比顾修云所知道、所感受的都要玄奇,他甚至有一种在观看无尽虚空的感觉。
顾修云抬起头,幻象身影早已消失,连同心里的痕迹也在渐渐淡去。
那是一个九品强者也没办法记在心里的生灵。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当顾修云恢复心神时,命运虚关已经开辟,这是一座绝对完美的虚关。
虚关中纹络交错,跟体内气机相合。
开辟的刹那,顾修云追寻许久的天机秘术忽然有了灵魂,推演六诀运转开来,每一道法诀都充满灵动之感。
“虚关,才是生灵道的根本。”
“幸好……幸好我一直没有开辟人族真身的虚关,否则这一生,都无法将天机秘术提升至六品。”
顾修云心中无比庆幸。
没有虚关的推演六诀,就像是没有灵魂的道韵,再怎么感悟,也别想突破到玄妙层次。
而如今,命运大道有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