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获看了女人一眼,女人却道:“我不怕你做无本买卖,或许你可以把我抓走,但你既然进了东区就很难离开了,这附近到处都是电子眼,你动手的话东区玩家会立刻知道。”
“先说来听听。”徐获道。
“我想让你毁掉这里。”女人不敢说的太明显,先递给了他一张照片,随着她手的移动,徐获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应该是从她手上带出来的。
照片里是阿戈尔公司旗下的一家医院。
“原因。”
“我的六个孩子都死在这里。”女人声音不自觉地有些轻,“东区的女人容易流产,我的亲朋好友还有邻居都是这样,怀上三四次才可能保住一胎,保不住的孩子一般在两三个月的时候就流掉了,但我不同,我流掉的五个孩子每一个都活过了五个月,每一个孩子到第五个月的时候我都以为他们能健康出生,但每一次都让我的希望落空。”
“不过大家都是这样,我又怎么能埋怨呢,后来我的第六个孩子终于出生了,但他却不够健康,几乎每个月都要去医院治疗。”
“辛苦地看着他长到五岁,刚刚过完生日,没想到因为一次急症进了医院,就这么死在了医院里……”
女人似乎已经习惯这种痛苦,所以只是稍微梗咽一下后又继续说:“我以为是我运气不好,孩子死后丈夫也意外去世了,我没有再婚的打算,所以加入了宗教,在朋友的推荐下又去医院做了义工考核,想做点好事,为自己祈福,也为死去的丈夫孩子祈福。”
“没想到在这里我知道了孩子去世的真相,我的孩子不是病死的,而是医院觉得他活着只能终生消耗东区医疗资源,不如一个健康的孩子价值大……就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没有给我的孩子做治疗,看着他痛苦死去……”
徐获示意她可以停一停,但女人却摇摇头,声音继续传入耳机,“这还不是全部真相,为什么那么多孩子到三四个月的时候会莫名其妙流掉?那是因为医院做检查的时候会预估胎儿的健康程度,如果觉得不够健康,生下来也是浪费东区资源,他们就会提前让胎儿流产……和正常的流产不同,我那五个活过了五个月的孩子,都是这么被杀的,全都是被医院杀的!”
徐获沉默着,东区人没有特殊的基因病,那么高的流产率的确不正常,不过东区的做法也很奇怪,不想要那么多孩子,他们完全可以通过水源或者食物来避免普通人怀孕,而不是让人怀孕后又不断地流产,甚至还要医院参与到这种流产环节中来,从任何环节看来都显得那么多此一举。
“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为那些无辜死去的孩子报仇!”女人声音一沉,带着歇斯底里的恨意,“医院里所有人都是知情者,我要他们全都去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等她呼吸平复了些,徐获才道:“你能提供什么消息?”
“9号悬赏单上的那名心理治疗师,他马上要做一场手术,我知道在哪里,什么时间,只要你干扰手术,他就活不下去,你可以拿尸体去换钱。”女人的声音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能听出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不安。
“我知道了。”徐获站起来,女人连忙跟着起来,甚至想伸手拽他,只是很快又缩了回去,她抬头望着他,眼中满是希冀,“你会帮忙的吧?”
“医院里也有像你一样无辜的人。”徐获问她,“破坏医院的话他们怎么办?”
女人犹豫挣扎起来,她两眼通红,控制不住地抓挠自己的双手,破皮流血都没停下来,好一会儿才狠下心来,“算我欠他们的,做完这件事我会给他们赔命!医院的事曝光出来,会有更多人得救,说不定其他医院也有同样的情况,稀里糊涂地活了半辈子,总不能稀里糊涂地去死!我们不是玩家,没有那么强的能力,但我们也不是圈里的牲畜,任由他们摆布!”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但既然你有这份心,你为什么不求助反抗军?”徐获道:“他们一定乐于抓住阿戈尔公司的把柄。”
“我找过反抗军的人,他们总说时机不到,我没有办法……”女人流着眼泪,扶着椅子慢慢蹲跪在了地上,“我没时间了……”
“你生病了?”
女人哽咽,“我的精神指标出了问题,市政府马上就会安排心理治疗师给我治疗,我的事瞒不过心理治疗师,如果治疗后我还没死,一定会把过去的事忘得干干净净,我见过被治疗的人。”
徐获将她扶起来,“能撑到周年庆之后吗?”
女人愣愣地点头,“但是那个治疗师的手术在周年庆前。”
这和徐获的安排有出入,然而他还没说什么,女人便先掏出一张纸条塞到他手里,“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相信你。”
“请你一定帮帮我。”
徐获收下了纸条,“事情属实的话,我会完成约定的。”
女人神情骤然放松下来,两眼有些发直地看着前方,仿佛瞬间丧失了所有的精力。
徐获没有管她,而是乘车离开公园,返回雁姐的住处。
他下午离开了小区,还进城逛了一圈,没回去还好,一旦回去,反抗军的人就算想装作不知情都不行了,但雁姐几人并没有离开小区,而是选择了和他开诚布公。
“你回来的话应该代表愿意和我们和平共处。”雁姐道:“你住在这里,有一个假身份,我不干涉你的事,你也别干涉我们的事,怎么样?”
“阿戈尔公司下的医院残害胎儿这事反抗军知道吗?”徐获没有应答,反而问道,又看着他们的表情冷笑一声,“看来你们知道啊。”
“我还以为反抗军和阿戈尔公司的人不同,没想到你们也差不多,说什么为了自由,说到底是你们想取代阿戈尔公司当家而已!”
“你凭什么这么说!”雁姐身后的男人一拍桌子站起来。